做一个所有学生都喜欢的老师,难吗?

 

韩冬

课程中心负责人
中学部国际方向负责人
北京大学学士
加拿大西蒙弗雷泽大学硕士
曾任教于北大附中,生物荣誉课程首席教师
后任职于北京市鼎石学校,为首任科学组组长
毕业学生遍布哈佛、耶鲁、斯坦福
MIT、普林斯顿等顶级名校
并有超过200学生进入北大清华

 


 

采访到一半,韩冬突然站起来,蹲到窗边向外看。他说:“有一只白头鹎正在洗澡。”——不愧是生物学大神,对绝大多数人都会忽略的动物和植物,有着超乎寻常的敏感。
 
韩冬却严肃地纠正:“观鸟”属于“博物学”的范畴,更注重对身边世界各种事物的观察;而“生物学”则是研究生命体发展规律的科学。二者有本质区别,不能混淆。
 
其实,生物和博物只是韩冬众多看家本领中的一小部分。明诚的初中科学课程有机融合了物理,化学,生物和自然地理的内容。这种授课方式更有利于学生对科学概念融会贯通的理解,但对老师的要求极高。

 

 
 

01

国际化教育
教的是人类共通的那些东西
 
“我们当然不是为了综合而综合。”在明诚,韩冬除了是一名科学教师,也是双语国际方向的负责人,更是学校的课程总监。在他眼里,科学课的“综合”,是国际化教育理念的必然结果。
 
“‘国际化教育’不是什么‘洋气’的教育,更不是跟‘中国的教育’搞对立。有人觉得,直接拿西方的体系来教中国孩子就行,甚至只要不是传统中国教育那一套就行……在我看来,这些都是对‘国际化教育’的曲解。
 
事实上,‘国际化教育’最核心的部分,不是跟某一个国家的理念相反,反而恰恰是人类共通的那一部分,是在任何一个国家都适用的东西
 
比如说,对生命的珍视、对未知的探索,比如说,批判性思维、独立思考能力。不论在什么文化中,这些都非常重要。换句话说,任何文化,具备了这些要素,都会兴盛;缺少了这些要素,就会衰落。
 
 
那么,怎样的教育,能支持孩子们从内心中生出这些核心要素呢?韩冬认为,关键在于,帮助学生建立丰富的思维模式。
 
“如果一个孩子,能从不同的角度、用不同的模式,去看待同一个问题,Ta就更可能接近本质。这种‘本质’,不依托于某一种立场。
 
举个也许不恰当的例子。英国首次派出使团访华,是在乾隆年间。乾隆并不是一个没有见识的人,他早已经接触了大量西洋文化。但他只肯站在大清朝的单一视角,固守‘天朝上国’的立场,不但没有平等对待西方第一强国英国的使臣,还把他们当作‘夷人’,把外交礼品当作‘贡品’,最终导致错失了解世界大势以及踏上近代化之路的机会。
 
想象一下,如果当时乾隆能够从国际化的视角看待英国使团,中国的命运,也许会完全不同。
 
回到我们的教育中,每一个孩子生活中的每一件小事,也是一样的。建立多元的思维模式,能帮助我们,更全面、更本质地去思考人生每一个决策。”
 
综合性的科学课程可以很大程度上帮助学生建立多元的思维模式。
 
 
比如说,完整的科学研究中,演绎和归纳两种方法都必不可少,但相比之下,物理侧重演绎,用抽象的物理模型,通过精确的数理推理,来解释不同的现象;生物则更侧重归纳,根据现象进行合理的模糊推理,找到各种的可能性,再通过实验去判断最终的结论。
 
如果一个老师只讲物理或只教生物,恐怕很难在这样的高度上,把不同的学科进行对比,更难以让十几岁的孩子体会到思维模式上的差异。但当一门科学课系统性地融合多个学科,像韩冬这样的老师,就有足够的能力带领学生,在思想的国度,跃升一个维度。 
 
 

02

做一个好老师
需要系统化视角
 
人们常说,“要给学生一碗水,自己先要有一桶水”。国际化教育听起来固然很理想,但真想实施,无疑对老师有极高的要求。韩冬是怎样达到今天的境界的呢?
 
事实上,早在韩冬的中学时代,已经隐隐有迹可循。一方面,他从小喜爱“创建体系”,比如,自己发明游戏、自己设计规则。同龄人也许只觉得他喜欢“我说了算”的感觉,但事实上,这正帮助他早早建立了高于多数人的视角,让他有能力掌控全局、关注整体。
 
另一方面,中学时代,韩冬的知识面就可以用“广博”来形容。二十多年前,北京电视台有一档考验青少年知识、视野和思维水平的竞赛节目《SK状元榜》,韩冬和同班好友邵仅伯第一年就在节目中拿下了月冠军。
 
参赛时,两个孩子这样介绍自己:邵仅伯说,我的理想是做个实业家,将来在北京电视台办一档《邵仅伯状元榜》。韩冬则说,我的理想是做个老师,教出优秀的学生,在《邵仅伯状元榜》中夺冠。
 
如今看来,“做老师”这个不算豪迈的理想,并不是随口说说。
 
韩冬老师和部分2013届北大附中毕业学生的合影
他们在2017年从北大毕业时
邀请了韩冬老师参加他们的大学毕业典礼
 
在北大读了本科,又去加拿大读了硕士之后,韩冬回到了母校北大附中。在这里,他迅速成长为一名合格的教师。
 
“从第一天当老师,我就觉得,这不是一个凭天赋和个人感觉来干的工作,而需要体系化的思路”,韩冬说,“这么说吧,靠个人能力,你可以把课讲得很好,却不能保证学生学得很好。但如果掌握一套完整的方法和体系,即使你个人的授课能力一般,也能实现很好的教学效果。
 
事实上,韩冬甚至认为,自己在“讲课”这件事上,并不是最顶尖的。正是这样的“不足”,促使他必须从更高的系统化视角来思考教学这件事,反而能给学生带来更大的价值。
 
“举例来说,一个讲课很好的老师,可能每个知识点都讲得很精彩。但是,听到很多知识点,并不代表学生学懂了一门学科。
 
有系统化视角的老师,会在一个学期的课程中设置核心的大概念,用多种方式去恰当地呈现不同的知识点,并且为作业设计不断进阶的难度……当老师能够以恰当的方式,按照合理的顺序,将知识串联为结构化的图谱,就能帮助学生逐渐在知识点之间建立关联,甚至在学科之间融会贯通,这才是相对成功的教学,才能实现多元思维模式的建立。
 
 

03

是最有魅力的老师
也是最有趣的朋友
 
在这样的理念支撑下,从北大附中生物荣誉课程首席教师,到某顶尖国际学校的首任科学组组长,再到今天的明诚课程总监,韩冬快速精进自己的整体教学能力。同时,他始终致力于教师培训,也就是,让自己已经内化的教学能力,外化影响到更多的教师群体
 
毕竟,一所学校的国际化教育,只靠一个人讲课是不够的。那么,明诚的其他老师,有这样的能力吗?
 
韩冬说:“我们不少老师,都有在国外学习生活的背景。毕竟,亲身经历过多元文化,对不同的思维模式有过实际体会,在教学中,就更容易建立体系化的思维,贯彻国际化教育的目标。”
 
比如和韩冬一起负责科学课的陈月老师,不但在日本京都大学留学多年,而且学习的专业就叫做“生物物理化学”,无论从文化上还是学术上,都拥有极强的多元视角。她说:“作为一个化学老师,我一直想尝试消除学科之间的割裂感,把物理和生物知识联系在一起,让学习的过程更具有整体性。万万没想到,去年跟韩冬老师聊了一次之后,现在我真的在和他一起做这样的综合性课程!”
 
韩冬老师和陈月老师一起在科学课为学生做记录
 
再比如教数学的罗丹老师,曾在美国学习并任教,足足呆了9年,他会将数学建模、电子电路、信号处理等内容有机结合,带着学生玩乐队,在电声乐器的设计和制作中融入教学。说起来明诚就职,他也不假思索地说:“我就是跟韩冬通了个电话,觉得很认同他的理念,所以就来了。”
 
受到韩冬吸引的,并不只是老师们。学生,才是“韩冬粉丝团”的主力
 

韩冬老师和陈月老师周末带学生在百望山观鸟

 
刚刚拿到顶级美高录取通知书的魏子宸同学就多次表示:转学来明诚之前,自己掌握的知识已经足够应付各种考试,常常觉得很多课程太浅显,而且没什么启发。但韩冬老师的课不但非常有趣,还能学到很多有用的东西。“他会让我觉得特别充实。”
 
他的好朋友李一冉同学则说:“我们都喜欢科学课。不喜欢科学课的人,也喜欢韩冬。”
 

学生邀请韩冬,池恒校长等几位老师

体验自己设计的鬼屋
其中最像学生的一个老师就是韩冬
 
更多的孩子,会更加直白地表达自己的喜爱之情。比如在食堂午餐的时候,一股脑挤到韩冬所在的桌子上;比如在万圣节活动中,拉着他一起玩学生自己设计的密室;比如偷偷或者光明正大地捉弄他,给他乱糟糟的头发戴上可爱的头饰;甚至比如,帮他收拾办公桌……
 
 
对于孩子们的偏爱,韩冬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,当然,也常常被捉弄得有点狼狈。他说,大概是我比较会玩吧,能跟学生玩到一起。
 

韩冬老师作为射箭课助教指导学生

 

网球课上韩冬老师作为助教配合教练为学生演示技术动作

 

韩冬老师教学生打乒乓球

 

韩冬老师滑冰

 
确实,韩冬相当多才多艺。在学校,他是乒乓球课和网球课的助教,当年还曾是北大网球校队成员;他酷爱观鸟摄影作品达到专业水准;学校里挂着他的书法作品,还时不时地玩一玩雕塑;他甚至用包装巧克力的金纸,就能随手折出栩栩如生的小动物然后在课堂上设置各种趣味活动,比如“保温杯挑战赛”、“分子模型拼装挑战赛”,以此作为廉价但备受珍视的奖品……

 

韩冬老师用费列罗纸随手捏的小动物

*可单击放大观看哦*

 
他说:“大概这个年纪的孩子,需要一个role model吧。”虽然并没有刻意扮演,但从课堂上最有吸引力的老师,到生活中最有趣的朋友,韩冬显然成为了明诚学子最好的榜样。
 
 

04

能看到学生的老师
就能被学生和家长看到
 
受孩子拥戴的老师,自然也会受到家长的喜爱。曾经有年轻教师感叹:“如果我们跟家长的沟通不是很顺畅,就会考虑找韩冬老师。他一出马,总能让家长信服。”
 
对此,韩冬也不知道该做何解释。思考半天,他才说:“也许,是我对孩子确实足够关注吧。”
 
 
他提到,在校长Tea Time与家长会面时,家长惊讶地发现,随便说个孩子,韩冬都能说出孩子的特点、选了哪些课、学得怎么样,而这其中有许多孩子,他甚至根本就没有教过。
 
在家长眼里,整个学校的课程总监,并没有义务对学生了解到这个程度。他们惊讶地问:“您是怎么做到的?”
 
采访中,韩冬再一次被问到这个问题。他淡淡地说:“我可能就是真心地尊重孩子,下意识地就会关注每一个人。至少在目前七八十人的这个规模,我确实能看到每一个孩子。
 
一个能真正看到学生的老师,也一定会被学生真正看到、真正喜欢。深度接触过这样的老师,几乎所有的家长,都对学校有百分之百的信任。
 
这种信任非常重要。尽管一个孩子在家的时间远超在学校的时间,也有很多人说,教育80%靠家庭,学校只能起到20%的作用,但韩冬强调,家庭教育无法取代学校教育
 
“现在确实有很多家长亲自研究教育学,对教育理论了解得不比老师少。但是,家长学习再多的理论,在实践中,也只接触了自己这一个孩子。
 
做老师,我们见过成百上千不同的孩子,把理论大量应用在实践当中。可以说这是一门手艺,只养育一个孩子的家长,再聪明、再高知,也无论如何不能取代老师。同样的,学校教育做得再出色,也永远不可能取代父母。
 
学校就是提供专业服务的一个场所,服务对象是学生。但很重要的一点,是家长请我们一起服务学生。本质上,我们把家长和学校定义为合伙人
 
认同这样理念,再加上对韩冬的充分信任,家长们能够放心地把孩子交给学校,让专业的人来做专业的事。当家长和学校和谐一致,孩子不需要花额外的精力在不同环境中切换和适应,教育就会实现更好的效果。
 
 

05

做真实的老师
做真正能影响学生的老师
 
尽管有能力让教育最大限度地发挥作用,韩冬对于教育的终极效果,却持相当谨慎的态度:“很多人说,好的教育要帮助孩子获得成功或者幸福。这过分夸大了教育的作用。”

 

学生教韩冬老师打高尔夫
 
在韩冬眼里,教育有两大目标:
 
第一,帮助学生发掘潜能,并找到恰当的方式去发挥潜能;
 
第二,支持学生为走入社会做好准备,并愿意为社会做出贡献。
 
也就是说,学校和教师直接负责的,是知识、能力、思维方式;而这些东西被如何应用,最终带来怎样的结果,则必须由学生自己为自己负责。
 
但在学生从学习到应用的过程中,教育者作为活生生的人,仍然有太多可以做的事。
 
从教13年,韩冬始终以自己的高中班主任为最高榜样。他至今仍清晰地记得,当年班里规定学生轮流在早读时打扫教室,但有些同学会迟到而耽误值日,每当值日生迟到,班主任不会批评任何人,只是自己默默地把教室打扫干净。但正是因为老师什么都没说,在看到她弯着腰拖地的身影后,韩冬再也没有在值日时迟到,也瞬间深刻理解了“承担责任”的意义。
 
更重要的是,他知道老师这么做,并不是因为想要刻意“应用一种方法去教育学生”,而是因为老师原本就是这样一个人,不要求所有学生“听从教导”、像自己一样为人处事,更不会为了追求“让所有人都喜欢自己”,而特意做任何事。
 
但正是这种教学技巧之外的言传身教,让韩冬展现了一个老师最真实的样子,从而能给学生带来更大、更长期、更潜移默化的影响。也许,正是理解了这一点,韩冬才被所有的学生和家长所喜爱和敬佩。
 
当然,即使不强求“每个孩子都幸福”,韩冬对于明诚的学子,仍然有着自己的期待:
 
“通过国际化教育,人类文化中最根本的、普适的元素,孩子们基本都掌握了。他们有能力走出去,跟其他文化充分交流和碰撞。
 
同时,他们也有自己的文化作为坚实的根基,在需要的时候,他们能踏踏实实地回归。
 
我相信,这样的孩子,确实能最大限度地发挥潜能,做点儿真正有价值的事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