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诚导师制 | 师生关系的一次重构

 

 
 
 
 
 

在北京明诚学校,有这样一群老师,他们的专业领域完全不同,但他们却有一个共同的身份:导师。

 
 
 
 
 

 

 

在北京明诚学校,每一个老师,每一天都在变得更好。

 

“以前在公立校做班主任,孩子要是表现不好,我就会生气,会批评孩子。现在在明诚做导师,我发现我变了。我会先去问,Ta为什么这么做?背后发生了什么事情?我能怎么帮Ta?我觉得做导师,让冷冰冰的教育学,变成了我真正能用得上的人文关怀。”
 

——晓雨老师

明诚人文教师,7年级导师

十年教龄,曾任教于北京市朝阳外国语学校

 

 

“我刚刚留学回国的时候,想法特别简单,觉得只要能把课讲得特别牛,孩子就100%能学好。但做导师之后我越来越明白,孩子能不能学进去,有很多影响因素,特别是心理状态的影响更大。除了讲课,我还能做很多其他的工作。”
 

——陈月老师

明诚科学教师,6年级导师

日本京都大学本硕

 

 

“学心理学这么多年,我一直没有真正做到‘温柔而坚定’。做导师有一段时间了,上学期,我批评一个犯错误的孩子,当时Ta反应非常激烈,我一直反复告诉Ta,你犯了错误,就应该承担后果,但我仍然很喜欢你,仍然相信你是一个很好的孩子。大概一两个小时之后,Ta主动来找我道歉。这让我非常有成就感,你会发现很多坚持是有意义的。”
 

——开航老师

明诚心理教师,8年级导师

曾任教于北大附中及清华附中国际部

范德堡大学硕士

 

 

01
导师制:支持每一个真实的孩子

 

明诚中学部的社区手册里这样写道:“每一位6-12年级的学生都能够在导师的陪伴下学习与成长。导师专注于学生的个体成长、目标管理及家校沟通。”
 
什么叫“专注于学生的个体成长”?
 
晓雨老师说:“我养成了习惯,每天的晨会、大课间、小课间、午休,都会到导师教室去,跟我的导生聊各种‘闲事’,比如老师讲了什么有意思的课,哪门课作业特别多……这样,我们建立了一种相互信任的关系,后来,哪怕不喜欢跟别人表达的孩子,私下里也愿意跟我说很多心里话。我就能知道,每一个孩子,具体需要什么样的支持。”
 
 
看似很轻松的一段话,实现起来,其实需要导师投入相当大的精力和心血。毕竟,在很多人的记忆中,老师是严肃的,是权威的象征,一旦老师走进教室,大部分学生会自动停止闲聊,绝不可能“主动把心里话告诉老师”。
 
那么,导师制有什么魅力,怎样实现了师生关系的重构呢?
 
学生发展中心的负责人义飞老师解释道:
 
“传统的行政班,多的时候五十几个,少说也有三十个孩子,班主任再负责,大部分精力也已经被行政事务消耗掉了,比如评选优秀集体、运动会之类。所以,平均每个孩子被关注的时间是非常有限的。
 
导师制下,行政事务尽可能交给其他部门,一个导师最多负责十五个孩子左右,就专注于每个人的社交、情感和学业。从制度上,我们规定每周导师要跟每个孩子有一对一的时间,跟全体导生开一次会,每个月还要跟每个导生有一次深谈;同时,导师还需要跟家长保持相当高频率的沟通。
 
‘制度’只是保证了每个孩子被关注程度的下限。实际执行时你会看到,每一位导师做的,都比制度多很多。”
 
对于导师制的优点,开航老师也有自己的看法:
 
“通常,容易被关注的主要是两类学生,一是特别优秀的,二是特别调皮捣蛋的。而大多数处在中间地带的孩子,往往会被忽略。问题是,这样的‘大多数’,其实就是未来社会上的大多数,他们才是主流。如果他们在青少年时代习惯了不被看到,那将来在工作和生活中,很可能还是被忽略的状态。
 
导师制就是在解决这样的问题,我们尽力让每个孩子在这个阶段能得到足够的关注,有机会在品格、能力、学业各方面得到充分的支持。这不仅对他们个人,实际上对整个社会都挺重要的。”
 
 
陈月老师则提到:
 
“我们小时候,总被教育‘集体利益高于一切’。但一个集体几十个孩子,不可能一模一样。要形成高度统一的集体形象,势必有一些孩子的特点要被模糊掉。举个不恰当的例子,就好像一张集体照,看上去很规矩很整齐划一,但是像素很低,你根本看不清每个孩子长什么样。
 
但做导师的感觉就很不一样,我支持的是每一个真实的孩子,不是一个虚拟的集体。就好像每个孩子都是一张单独的照片,他们的样子在我脑海里,非常清晰。”
 
当孩子不再被当作实现集体利益的工具人,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,就会感觉被尊重,感到自己的需求真的能在导师的支持下,稳定地转化为现实。那么,导生跟导师的亲近,也就顺理成章了。
 
02
没有任何一个孩子想被忽略
 
具体怎样去满足每一个个体的独特需求呢?
 
举个有趣的小例子。导师们会让每一个导生自由提出,希望怎样过生日。有的孩子希望自己在那一天成为焦点,大家就一起真心地为Ta庆祝。有的孩子说,平时挺注重健康的,过生日想放肆地吃点儿垃圾食品,所有人就在这一天集体煮泡面。

 

 
但也有孩子说:“希望大家当不知道是我的生日。”这种情况下,是不是就简单照办,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地度过这一天呢?
 
晓雨老师认为,没有任何一个孩子真的想要被忽略。孩子这样说,有的是害怕麻烦很多人,有的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与他人之间的距离。作为导师,不能只看字面上的表达,更要理解孩子背后的真实需求。
 
于是,导生加晓雨老师,一共13个人,却只买了12份生日帽和生日眼镜。除了真正过生日的人,其他人都装扮起来,假装是大家在过生日。在这样别致的安排下,小寿星度过了愉快的一天,还在期末总结时特意提到,感到了大家真诚的关心,非常温馨。
 
*学生上学期的期末答辩PPT*

 

其实,让孩子“快乐”,在今天的大环境下,已经不是简单的事情。
 
几位导师不约而同地提到,大部分学生并没有什么物质压力,主要的压力都来自学业,来自家长和自身对“优秀”的追求。同时,孩子们的快乐来源变少了,吃点好的、买个玩具就开心的年代一去不返,不少很优秀的孩子,只是为了优秀而优秀,却没有幸福感,反而感到空虚和茫然。有些孩子还可能因为焦虑,影响社交甚至学业。
 
这时,导师会通过多种方式,润物细无声地给予支持。比如在一对一沟通时,讲讲自己上学期间遇到的挑战和处理方式;比如多跟其他导生沟通,帮助大家共情这个孩子遇到的状况,一起为Ta营造温暖放松的社交环境。
 
03
给予孩子“真实的人类的反馈”
 
但也有些时候,导师刻意地“不做特殊的安排”,效果反而更好。
 
陈月老师提到,有的孩子刚进入全新的中学环境,很难快速打开心扉,面对老师的关心,很少正面回应。这时,导师如果急于“拿下”Ta,过度关注Ta的一言一行,可能会引发更大的不安全感。
 
因此,陈月老师像对待其他所有导生一样,跟这样的孩子正常交流,并不特意做出额外的反应,只是默默地多花一些心思去观察。很快,变化就出现了。“好像挺自然的,课间或者午休的时候,Ta就开始来跟我说话了,愿意和我亲近了”,陈月老师说。
 
在交流趋于正常之后,陈月老师仍然很注意沟通方式。她提到:“面对容易在社交上受挫的孩子,我会经常提醒自己,不要用成年人视角去回应Ta我小时候老师就会带一个预判,‘这是一个学习尖子,一个班干部,或者一个体育特长生。’我尽量不带这种评判,我只关心这个孩子看到了什么、感受是什么。我发现这样的交流,会让孩子非常安心。”
 

 

陈月老师提到的导生,开航老师也有所了解。在明诚,导师们除了关注自己的导生,也会彼此配合、相互支持。“比如,孩子跟陈月老师老师亲近,但有时把握不好社交距离,陈月老师作为导师,并不适合直接拒绝,我就可以从旁配合”,开航老师讲道,“比方说告诉孩子,陈月老师正在工作,你可以先问问老师有没有时间,再跟她聊天。就是说,把事实呈现给孩子,让Ta意识到正在发生的事情,也了解在别人眼中,还有哪些处理问题的方法。”

 

 

开航老师认为,这也是导师制很有价值的一点:让学生看到,每一个老师是不一样的。
 
的确,明诚的导师,背景非常多元:学科上,来自人文、数学、科学、心理等不同领域;有男老师,也有女老师;有的热情活泼,有的严肃沉稳;有刚从教不久的新生力量,也有教龄十几年的老手;有人更多地从学生的视角思考问题,也有人能更好地共情家长的期待。
 
开航老师说:“像这个孩子就能感受到,老师里面,有陈月老师这样,给予更多空间的,也有我这样,边界感很清晰的。我们不会过度照顾学生,也不会过度苛责学生。我认为我们给出了‘真实的人类的反馈’,这对学生形成对社会的认知、形成自己的个性,很有帮助。

 

04
帮孩子找到发自内心的目标
 
在明诚的导师制当中,帮助孩子“自主”做出自己的选择,是非常重要的。
 
开航老师提到:
 
“我们不会去强调‘你是开航组的’、‘Ta是陈月组的’这样的概念。我们不想用团队的概念去‘裹挟’孩子,让他们被动地被留在一个导师组里。
 
其实在心理学上,团队感是一个好用的工具,比如激发我们组的斗志,去跟别的组竞争,往往能带来不错的表现。但这是一种外在的、被动的动力,不一定是好事。
 
我们更希望孩子主动去探索:我跟什么样的人合作比较顺畅、跟什么样的人相处就不那么舒服,然后主动找到调整和解决的方法。这更接近他们将来进入社会之后,面临的实际挑战。”
 
这种对“自主性”的鼓励,无时无刻不体现在导师制之中。最有代表性的,就是贯穿整个学年的“OKR”。
 
“OKR”指的是“目标与关键成果法(Objectives and Key Results)”,在明诚,每一位学生都会用这套工具,和导师一起制定自己的学年目标,并在每周、每月的导师会议中,不断更新目标完成的进度。

 

 

为什么要做OKR?义飞老师认为:“学生具体选择什么目标,并不重要。重要的是,我们希望帮助学生找到和体会‘目标感’,也就是,想要主动去做事情的动力和追求目标的过程。你可能一段时间没有目标、不想做事,但一个十几岁的孩子,如果一年都没有‘做点儿什么’的愿望,我们就要看看发生了什么,帮Ta发掘一下内心的动力了。”
 
基于这样的初衷,明诚的导师和每一个孩子一起,在“学业发展”、“社区参与”和“个人成长”这三个方面,着手制定个性化的OKR。
 
义飞老师一直强调,这个O,可以是很小很小的目标,哪怕看起来微不足道,但让你愿意为之付出努力,收获成长,就是一个很好的目标。

 

 
比如,有的孩子发现很多人经常剩饭,非常浪费。Ta说,我就先管好自己,于是在社区参与方面,设定了一个目标,“节约食物”,关键成果就是“每天把饭菜吃干净,不剩饭”。这点被很多人忽略的小事,却闪烁着主动成长的光芒,让义飞老师印象非常深刻,
 
像这样发自内心的“小目标”和“小成果”,同学们在导师的启发下,制定了很多。有人说,要变得更健康,坚持多喝水。有人说,要改善坏脾气,跟父母发脾气的次数,一学期不超过两次。
 
还有人说,父母总批评自己“眼里没有家务活”,所以定了个“提升卫生意识”的目标,对应的关键成果就是,做值日的时候,要真的把教室打扫干净。
 
看到这一条OKR后,晓雨老师就会真的关注Ta的值日成果。有一次,Ta用湿布擦完黑板,晓雨老师认真地反馈:“湿布擦过的黑板,现在看起来很干净,但等到水印干了,就会看到,留下了很多白色的痕迹,其实并没有擦干净。”
 
在没有OKR的情况下,晓雨老师并不需要对学生值日做如此细致的检查。为了帮助学生实现发自内心的目标,导师们会多出很多额外的工作。
 
这样的工作非常琐碎,但却很有意义。陈月老师说:“我是学生物的,会做很多实验,但为什么要做实验呢?我们一定会先有一个research question。做OKR也是一样的,如果没有这个O,那大家埋头学习、做很多事情,到底是为了什么呢?低头赶路的时候,偶尔还是得抬头看看天的。”

 

05
让学校和家庭形成合力
 
当然,对很多孩子来说,在思考目标的时候,除了内心的动力,还有一个重要的外在动力来源:家长的期待。
 
因此,家校沟通,也成为了导师工作中相当重要的一个部分。
 
除了和家长一起关心孩子的日常和生活,随时反馈孩子的进步、成长或遇到的挑战,几位导师都提到,近些年来,一个让人有些担忧的现象在逐渐普遍化:
 
原本,良性的成长环境应该是父母温柔包容,学校建立规则,给孩子相对严格的教育。但在激烈的竞争之下,许多父母的焦虑,使得“无条件地接纳孩子”不那么容易做到,因此,家庭环境变得严肃紧张,而导师则往往要付出更多的爱、给孩子更多的安全感。

 

 
例如,有的家长会用企业管员工的方式管孩子;有的家长认为孩子必须干出一番大事业,连职业方向都规定好了;也有的家长跟孩子沟通的方式更接近于上课讲知识点……
 
孩子是家长的镜子。晓雨老师提到,有的孩子看起来开开心心,可是连好朋友都不知道Ta的内心备受煎熬。一旦孩子自己的愿望和家长不一致,这种心理冲突早晚会反应在孩子的行为层面,比如社交受挫,比如学业成绩下滑。而这往往会引发新一轮的冲突,长此以往,恶性循环。
 
好在,导师们都明白,家长深爱着孩子,只是需要更恰当的方法。有了这份共同的爱,加上丰富的经验,和充分有效的沟通,很多家长都会走上改变的起点,打破恶性循环。
 

 

比如陈月老师就曾经在考试结果发布后,对成绩不理想的孩子家长说:“我们已经跟孩子约好了复盘考试的时间,坏人,我们已经要当了。所以,请你们做温柔的爸爸妈妈,给孩子支持就好。如果开学才一周,就要面对老师和家长双重坏人,换我是孩子,我也受不了。”
 
开航老师也遇到过焦虑值很高的家长。她发现,越是无微不至的家长,有时给孩子的压力越大,这时,导师反而不能再去跟家长沟通“要做些什么”,而是去劝家长“不要做什么”。“多给孩子空间,让孩子自己去探索,大部分时候,孩子会比家长更快找到改变的方法”,开航老师说。
 
对此,义飞老师总结道:
 
“学校教育,就是周一到周五,早上8点到晚上5点,再考虑到周末、寒暑假,学校只能影响一个孩子20%,剩下的80%,全靠家庭。只有学校和家庭形成合力,教育才能看到好的结果。
 
导师制就是形成这种合力的有效方法,既能给学生新的思路,又能帮家长做出调整。上学期末,在6、7、8年级的成长答辩当中,我们已经很明显地看到了效果。”
 
义飞老师提到的“成长答辩”,是明诚每个学年结束前的重要活动。每一个学生都要回顾一整年的个人成长及OKR达成情况,而他们最主要的听众,就是导师和家长。
 
陈月老师对成长答辩的印象也非常深刻。她说:“在成长答辩当中,我发现,很多孩子通过回顾,真的能把自己日常小小的行动,跟远大的人生目标联系起来了。这让我真的感觉到,孩子们上中学了,长大了。作为一个导师,我非常非常感动。”
 
感动的不只是导师。日常没有很多机会参与孩子校园生活的家长们,在这一刻,更是深受触动。孩子们不但在学业上取得了进展和思考,还展现了精彩的个人生活和丰富的社区参与。更重要的是,孩子们开始建立自我反思的能力,也对亲朋好友表达出真诚的感谢。
 
这一切,让家长真切地感受到,学业再重要,也只是多彩生活中的一个部分。让孩子从容不迫地体验完整、丰富的中学时光,无论对孩子还是对家长自己,都有着更大的意义。
 
让学生和家长都看到这种“意义”,很大程度上,就是导师制的价值所在。
 
这并不是一项容易的工作,甚至是很难,很累。但是,每一位导师都乐在其中。毕竟,他们看到的,不再是“一个模子里刻出来”的“学习机器”,而是一个个有血有肉、有情感、有理想、并有能力实现理想的,活生生的年轻人。
 
导师们用自己的努力,重新构建了良性的师生关系、家校关系。对于学生而言,这也许正是通往未来幸福人生的,一个起点。